“這次我可能要食言了。”顧慎行低下眸子, 將自己眼底的怒火藏的嚴嚴實實。

而在阿籮眼裏，顧慎行的低眸卻帶著一股委屈的意味。活像被人欺負了一樣。果然看自己的人都是自帶美顏光環，好人濾鏡的。

“到底怎麽回事呢。”

顧慎行並沒有刻意隱瞞阿籮朝堂上的事情, 雖然不想讓她參與, 但是有些東西還是要讓她知道的好。

“本來我是讓蔣辭去築堤壩的，只是現在多了一群人...”

阿籮努力回憶著書裏的劇情，後背冒出一陣冷汗, 書裏是有這樣劇情的。只是那個時候顧慎行根本沒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雖然書裏也是顧慎行說服的金元寶捐的款。但是顧慎行並沒有參與這件事情進去 。

這次顧慎行為了改變自己在百姓中的形象所以, 全程參與了, 只是書裏的劇情好像還在繼續。

“是誰。”當阿籮聽到周厲兩個字的時候，後背的冷汗更多了。對, 沒錯，書裏的劇情一模一樣。

顧慎行也發現了自己說道周厲名字的時候，阿籮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滯。“你認識周厲。”

阿籮勉強的牽起一個微笑：“不認識, 我怎麽會認識。周厲是誰呢？”想到書裏，周厲最後是死在了顧慎行的手上。

只是顧慎行最後的死亡也是因為周厲的手下。所以這個名字不得不讓阿籮重視起來。

“他是當今皇帝的表弟, 之前一直鎮守邊疆, 也算是我的政敵, 近幾年來我的名聲這麽差和他也有些原因。”原來從這個時候兩人就有了不對付的苗頭。阿籮的心又揪到了一起。

看著阿籮的臉色越來越不好。顧慎行有些擔心, 他這樣精明的人從黃河會發生水患那次就發現了阿籮的不對勁。現在提到周厲, 阿籮的表情更是難看 , 顧慎行覺得自己有必要深入了解一下阿籮了。

等這次黃河水患後, 他一定要弄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當下還是先安撫好阿籮比較好。

“沒關系我已經想好對策了, 他既然能利用輿論，你我也可以往他身上潑臟水。”顧慎行眼中鋒芒畢露，像一把出鞘的寶劍。

阻止他得到阿籮獎勵的人，他是絕對不會放過的。顧慎行和阿籮交代完之後，就離開了。準備去給蔣辭寄一封信。

反倒是阿籮一人惴惴不安。

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她算了算，明年就是書裏寫的顧慎行被五馬分屍的那一年了，但是看著現在的狀態，有自己看著，顧慎行應該做不出什麽太出格的事情才對，可是阿籮還是覺得內心不安，畢竟自己已經在努力改變很多劇情了，可是關鍵的走向卻是一點都沒變。

顧慎行真的會逼宮，推翻朝廷嗎？最重要的是顧慎行最後還是會死嗎？

帶著滿肚子的疑惑，阿籮沈入了夢想。可是這次出乎意料的是她做了噩夢。夢裏是書最後的結局。

顧慎行的四肢和頭被分別困在五匹馬上，聽著馬嘶鳴的叫聲，一瞬間阿籮的實現被滾燙的血液所蒙蔽。

“不要哦！”她尖叫著醒來。發現臉上早就布滿了淚水。而她的驚醒也讓顧慎行醒了過來，兩人房間本來靠的就近，更何況阿籮這聲呼叫並不小。所以沒有片刻，顧慎行就慌忙的披著中衣就沖近了阿籮的房間。

“怎麽了，做噩夢了？”顧慎行看著阿籮淚水滿臉，可憐兮兮的樣子，就知道阿籮可能是做噩夢了。他聯想到自己百日與她說的那些話，莫非是嚇到她了？他用自己裏衣的袖子將阿籮臉上的淚水輕輕的擦了感覺。

“嗯。”阿籮帶著濃重的鼻音哼了一聲，大概是突然驚醒，還是哭著的，所以阿籮開始打起了哭嗝。

輕聲的哭嗝，讓她看起來更加的惹人憐愛了。因為天氣還有些燥意，所以阿籮的寢衣並不厚。薄薄的寢衣勾勒出阿籮青澀的身材。

讓顧慎行慌了神，他連忙將自己披著的中衣蓋在了阿籮身上，遮的嚴嚴實實的。這些阿籮都沒有註意道。

她想著剛剛夢中的場景，又難受了起來，哭嗝打的更快了，眼淚又開始流了下來，剛剛有一瞬間她都在想，自己烏鴉嘴那麽靈，要不要直接把周厲咒死。可是理智很快拉回來她荒唐的想法。

“我夢見，我夢見你死了。”她有些分不清夢境和現實，生怕顧慎行一個眨眼就不見了，摟住顧慎行的腰，將頭埋進了顧慎行的懷裏。只是阿籮的眼淚流的更兇了。

感受著懷裏灼熱的淚水，他想著上輩子自己死了就死了，但是這輩子有了阿籮，他怎麽敢去死，顧慎行摸著阿籮的頭，安撫道：“那都是夢，沒關系的。”

“太..太殘忍了，我不要你被五馬分屍。”阿籮將頭埋的更深了。

聽到阿籮這句話，顧慎行本來還摸著阿籮腦袋的手僵住了，五馬分屍？自己上輩子的確是被五馬分屍的。

可是阿籮怎麽會夢到。他止不住自己有些顫抖的雙手。“不會的，你放心。乖，睡。”

已經有些平靜的阿籮聽著顧慎行的話躺了下來。只是拽著顧慎行衣袖的手怎麽都不願意放手。

看著那雙霧氣蒙蒙的眼睛。顧慎行也只能收起自己紛飛的思緒：“我陪你，沒事。”

聽到顧慎行的承諾，阿籮終於可以安心的閉上眼睛了。大概是哭累了，沒一會兒她就沈入了夢想。與之前不同的是這一覺好像睡得格外安穩。夢裏再沒有那些魑魅魍魎了。

顧慎行將阿籮黏在臉上的發絲，輕輕撥開。要是擱在平時，他準是心裏樂開了花，這樣的好機會。可是今日他卻是震驚到無可附加。

想到黃河水患的事情還是早早解決的好。以免夜長夢多。

第二日阿籮醒的不算早，錯過了早膳，而顧慎行也已經去上朝了。

她摸著頭疼的腦袋，想著為什麽穿書的人還會做噩夢。她覺得這不是個好兆頭。還有一年，這一年到底會發生什麽。

大概是顧慎行對好名聲的執著。所以這場戰役，顧慎行還是險勝了周厲。前一段時間是有人一直在歌頌周厲這個戰神王爺在黃河邊的所作所為。

什麽劫富濟貧啊，修築堤壩啊。明明是顧慎行做的建議，可是好名聲卻全被周厲撈了，百姓們也不知道黃河邊什麽情況，當然是人雲亦雲啊，一個百姓說，後面更多的百姓就也跟著談論起來。聽到這些的顧慎行嗤笑道。

得民心者的天下這一套，周厲玩的還真的是溜。

而遠在黃河邊的周厲也知道京中的傳聞，當然是很樂意這種情況啊。但是萬萬沒想到的是這次顧慎行居然也和他一眼玩起了這一套。

蔣辭看著這王爺也不爽，其實一開始蔣辭還是很崇拜他的，民間關於他的傳言實在是太多了，基本上都是正面的傳言，什麽用兵如神，心思純善。

可是接觸了一段時間後，蔣辭發現這人並不如民間穿的那樣，深入接觸過，他也不是無知小兒，哪能看不出來周厲眼中時時閃現的狼子野心啊。

而且他正需要這份軍功的時候，周厲偏偏還要來分一杯羹，什麽都不用做，就幹幹體力活都能白白撈個好名聲，誰看得過去呢。

所以蔣辭心中罵了八百遍的人終於從顧慎行換成了周厲。

說來這老天好巧不巧，在築堤壩的第四天，水患爆發了。看著那黃河水位的上漲，蔣辭心裏一陣發毛，如果顧慎行沒有料到的話，這要死多少人啊。他看著周圍百姓們感激的眼神，第一次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

他眺望遠方京城的方向，想著顧慎行不知道該是何種表情，其實一開始蔣辭也是看不起顧慎行的，覺得他離經叛道，孤僻乖戾。但是現在他的看法又不一樣了。

而周厲看著水患爆發，心情也是不錯，但是與蔣辭為挽救生命而開心的不一樣，他是為他自己又一次塑造了好的正面形象而開心。

想到每次回京，百姓夾道歡迎的樣子，這極大的滿足了周厲的虛榮心，他就是要靠民心民意，踩著周炎的臉面登上那最高的皇位。

想到皇宮裏那個沈迷美色的哥哥，他一直覺得自己事事比他好，不過是沒有投個好胎罷了。不過這天下遲早會是他的。

但是他所不知道的是顧慎行在京中的呼聲，因為這次水患也從人人喊打，到人人歌頌的頂峰。

王恒之聽到酒樓下百姓們對顧慎行的討論，終於展眉了。看著坐在對面那個事不關己的話題男主角。要是王恒之不了解顧慎行肯定覺得他是一個寵辱不驚的真君子。但是王恒之了解他的，這哪裏是寵辱不驚，而是不在意啊，無所謂。

“因為阿籮回心轉意了？”他有些恨鐵不成鋼，在阿籮離開那幾年，他對顧慎行是又愛又恨，他知道顧慎行不是個在意名聲的人，但是看著他好好的一個小夥子，楞是把自己名聲整的那麽臭，根本沒有人願意結交，避如蛇蠍。

聽著下面百姓又在說，顧國師這樣轉變是因為他那新娶的夫人，新夫人心地善良，所以大國師為了新夫人 ，所以也跟著一心向善。

說的還有鼻子有眼。

顧慎行這樣一個深情人設就這樣被人三言兩語立了起來。

“你做的？”王恒之用眼神示意了下面那個說話的男人。

剛剛那些對他的稱讚都沒能讓顧慎行的臉色又變化，但是聽到那些人提到阿籮。他抿著嘴角也禁不住微微上翹：“不是我。”這回顧慎行沒有說謊，這件事情還真的不是他做的。

估摸著是那個慎行書院的院長傳出來的。但是聽到這些人說著他與阿籮感情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篤定，他的心情還是不錯的。

看著顧慎行總算從那個沈迷術士的男人變成現在這樣會有情緒變化的人，王恒之有一絲欣慰。

顧慎行也算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啊，其實在他為官的第三年就想著辭官歸隱了，可是看到阿籮在離別信上交代的那些話，他又生生壓住了這個念頭。

請求他不要辭官，照顧好顧慎行。

有時候他都懷疑阿籮是不是什麽神仙，怎麽這都能算到。

“看到你這樣我就放心了，本來三年前我就想辭官歸隱的，要不是阿籮的一封信阻止了我，我早就走咯，不管這凡間俗世了。”

本還專心聽著下面人說話的顧慎行，捕捉到了王恒之話裏的關鍵：“信？”

“對啊，信，信裏說叫我如果有了辭官的想法，就打消，幫她照顧好你。說實話，我真沒想到有一天真的能喝上你兩的喜酒。真的是這輩子的心願了了啊。”

他擡起酒杯又淺酌了一口繼續說道：“哎，小阿籮那姑娘還真的是有先見之明啊，當時我剛收到的時候，還楞了一下，當時我剛入官場怎麽會有辭官的想法呢，結果兩年後再看那封信，才覺得她真的是看得通透啊。”

顧慎行聽著王恒之的話，倒酒的手停滯了一下，倒是灑出了幾滴酒。他不像王恒之看得那麽淺顯，以為是阿籮有先見之明。他覺得事情不會這麽簡單呢。

對顧慎行來說阿籮就像一塊沒能打開的寶藏，有很多秘密值得他去探索。看著手上的酒壺，顧慎行覺得自己也許今天就可以知道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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